作者 董保存

1967年，曾有人提议将人民军队的建军节改为秋收起义的日期，定在9月9日。对此，跟随毛主席巡视大江南北的杨成武将军向毛主席汇报了这一情况。毛主席明确表示，这样的改动不合适，因为八一南昌起义发生在先，而9月9日的秋收起义在后，所以建军节仍然应该定为八一。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，被誉为“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”，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意义。

这个故事还带有几分传奇色彩。南昌起义的总指挥贺龙，当时居然还不是共产党员，甚至起义时尚未入党，这一点令人惊讶。事情得从头说起。

1927年7月初，周恩来亲自来到武汉贺龙的公馆，进行了一次首次会面。两人深入交谈，不仅谈论了共产党面临的严峻形势，也谈及国家未来的命运，更谈到了他们各自的人生前途。

在这次谈话中，贺龙坦诚地告诉周恩来：“我认定共产党是最好的党，只要你们信任我，我别无所求。”他的要求很简单：只要共产党信任他，他便心甘情愿跟随。周恩来当时回答：“只要你真心拥护共产党，支持工农运动，我们自然会相信你，贺龙同志，我们没有理由不信你。”贺龙坚定地说：“我听共产党的话，誓与蒋介石、汪精卫这帮反动派拼到底！”

贺龙后来回忆说：“周恩来同志在武汉与我谈话，强调人有阶级属性，必须有阶级觉悟，懂得无产阶级性……周恩来的话对我的觉醒起了关键作用。”可以说，这次会面成为贺龙人生的转折点，也奠定了他和周恩来几十年患难与共的深厚友谊。

1927年7月12日，中共中央作出决定，命贺龙率领集结于九江、南昌一带的国民革命军第20军，联同叶挺指挥的第11军第24师及朱德原领导的第三军官教导团，作为起义主力，举行南昌起义。

这三支部队构成了南昌起义的骨干力量，总兵力不足两万人。给大家一个背景，当时的南昌人口约为17万。贺龙领导的第20军中，有他从湘西家乡带来的三千名子弟兵，正是他们参加了起义。由此可见，无论是湘籍将领还是战士，都为南昌起义做出了巨大牺牲和贡献，也为中国革命留下了宝贵财富。

7月17日，贺龙召集所有营以上军官开会，愤然宣布：“七月十五日，汪精卫公开叛变，武汉国民政府与共产党彻底决裂，推行‘宁汉合流’和‘反共灭共’政策，‘宁可错杀一千，不放过一个’。”他严肃问道：“我们的队伍是工农大众的队伍，经过几年革命斗争，我们是否还要继续革命？”军官们异口同声：“要革命！”

贺龙继续说：“我们面前有三条路：第一条，解散队伍，各回各家，这条行不通。”众人答：“不行！”“第二条，投靠蒋介石和汪精卫当反革命，屠杀同志，这条路行吗？”“绝不行！”“这两条路都是死路，我们绝不能走。”他坚定地说，“即使刀架脖子上，也不走反革命之路。”接着他提出第三条路：“我们是革命队伍，要为工农大众的解放，打倒帝国主义、封建军阀、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。我们要走革命到底的路，坚定跟共产党走！”连以上军官全体表示支持。

7月19日，贺龙派船将朱德从武汉送至九江。20日，他率部从黄石乘船东进，23日抵达九江。到达后，中央政治局委员谭平山亲自拜访贺龙，详细传达中央决定在南昌发动武装暴动的命令，并希望他带领第20军配合行动。贺龙当即表示：“完全赞成，坚决听从共产党的指示。”

不久，朱培德及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黄琪翔、第九军军长金汉鼎纷纷找贺龙，劝他回去与汪精卫合作，贺龙坚决拒绝。汪精卫得知后，密令张发奎诱骗贺龙和叶挺赴庐山开会，意图扣押并解除他们兵权，甚至谋杀他们。幸亏叶剑英得知此密谋，趁天未亮秘密下山告知叶挺，叶挺迅速转告贺龙。随后，贺龙与叶剑英、高语罕、廖乾武等人在九江甘棠湖一艘小船上紧急商讨。贺龙坚定表态：“我绝不上庐山，我的部队不听调令往德安去，我现在就要进军南昌。”大家支持他的决定，立即行动。叶挺部队先行，贺龙率全军随后南下。

7月26日，部队集结完毕。贺龙将军部设于西大街中华圣公会，与朱培德五方面军总指挥部隔街相望。军部内驻扎着朱培德的警卫团，贺龙命令20军时刻警惕，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贺龙与李立三、朱德、谭平山、刘伯承、吴玉章等人密切商讨起义方案。军部内有人提议争取张发奎参与起义，贺龙断然反对：“不要拉张发奎，起义不能拉他。他和汪精卫关系密切，我们是武装暴动，他绝不会支持。”实践证明，贺龙判断准确。

7月28日，南昌起义总前委书记周恩来再次莅临贺龙军部，商讨起义计划，征求意见。贺龙表态：“完全听党的指挥，要我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这并非文学创作，而是中央档案馆内周恩来亲笔修改的《八一南昌起义》说明稿原话。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前敌委员会正式任命贺龙为起义军总指挥，总指挥部设于20军军部，刘伯承任参谋团长，协助制定作战方案，指挥起义。

7月31日深夜，贺龙召集20军团以上军官，宣布8月1日凌晨4点发起起义，并强调：“我们部队绝对服从党的领导和命令。”部署完毕后，部队开始准备。不料一名副营长叛变，将起义时间泄露。贺龙迅速与周恩来通话，决定提前两小时，凌晨2点发起攻击。

这就是南昌起义为何提前两小时打响的原因。有人说，现收藏于纪念馆的贺龙用过的手枪，就是那支打响第一枪的枪，但实际上并非如此。对于毛泽东所说南昌起义“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”，贺龙解释说：“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。起义并非以枪声为信号，而是以江西大旅社军号吹响为号令，军号一响，行动即刻开始。”

贺龙亲自指挥部队彻底击溃朱培德的警卫团，战斗至早晨6点基本结束，歼敌三千余人，缴获五千余支武器，南昌起义第一阶段取得胜利。

众所周知，南昌起义最终失败，部队撤出后在前往潮汕途中遭遇重创。江西瑞金成为贺龙党籍入党的地方。老同志回忆，贺龙的入党仪式在瑞金锦江中学一个教室举行，由周恩来主持。纪念馆里保存有贺龙的入党登记表，记录了党组织与他谈话内容。谭平山问：“贺龙同志，现请你如实回答，动产不动产、现金还有多少？”贺龙答：“我现在一无所有。”周逸群又问：“你在工农军政各界的社会关系如何？他们对革命态度怎样？”贺龙说：“以前的社会关系，参加革命后都断绝了。”

这段话如金玉般珍贵。贺龙原是国民革命军军长，蒋介石曾以500万光洋、汉阳兵工厂及卫戍司令职位拉拢他，他毅然拒绝，宁可穿草鞋，不要官钱，坚决跟随共产党革命。南昌起义中，像贺龙这样忠诚的人被考验并吸收进党，足见当时共产党的凝聚力、号召力与战斗力之强大。